巡边大漠:我是祖国的“移动界碑”

发布时间:2024-12-05 19:11:59 来源: sp20241205

哨兵通过望远镜观察防区情况。杨炳榉 摄

三伏戈壁,热浪滚滚。

一大早,记者从内蒙古阿拉善盟额济纳旗出发,探访数百公里外的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清河口哨所。

说是“清河”,沿途却不见清泉涓涓、河水潺潺,目光所及皆是无垠戈壁,所到之处荒无人烟。一路上,车轮卷起的碎石不停击打着车身,窗外一闪而过的梭梭在骄阳炙烤下显得焦黄……

哨所地处巴丹吉林沙漠边缘,年降水量不足40毫米,全年7级以上大风超过260天,被称为“生命禁区”。

临近正午,一座哨楼出现在沙丘边缘,楼体上“清河口哨所”5个大字格外醒目。走进营区,路边的红柳吸引了记者的注意。一路走来,这是难得一见的亮色。

“这些树是去年种的,一批树苗只有两三棵活了下来,但也不知能活多久。”哨长莫应全告诉记者,官兵每年都会在哨所周围尝试种树,还培育过蔬菜,但都失败了,因为这里打出来的井水都是苦咸水,用来浇灌植物,存活率极低。

在哨所一楼,记者看到一个水窖。莫应全说,连队安装净水设备前,哨所官兵利用水窖来储存苦咸水,沉淀之后饮用。如今,饮用的净化水已得到保障,但水量有限,官兵依旧保持艰苦奋斗、勤俭节约的作风。

沿着旋梯,记者登上哨楼。本以为室内会有些许凉意,走进去才发现酷热难耐。哨兵周星燚手举望远镜,全神贯注观察边境情况,警惕的视线来回“扫描”着边防警戒线。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,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。墙壁上,温度计的红色刻度停留在35℃附近。

“哨楼四周都是玻璃窗,光照时间长,即便开着空调,温度也很难降下来。”莫应全告诉记者,这里距边境一线近,环境恶劣、情况复杂,加之防区范围大、边境线较长,哨兵执勤任务繁重,必须时刻瞪大眼睛,绷紧战备弦。

“哨位就是战位,执勤就是打仗。”下哨时,周星燚擦了一把脸上的汗,用力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,“能在边防一线守卫祖国边关,我感到很自豪。”说话时,他嘴唇上几处干裂的小口子格外引人注目,血丝若隐若现,但他的眼神却清澈而坚定。

哨位不大,却承载着戍边战士的初心梦想、见证着边关将士的忠诚坚守。也许,平凡的坚守,本身就是一种不平凡。

监控点位上,值班员张宇的哨位在屏幕前。他紧盯管控信息系统屏幕,对防区边界各个点位进行实时监测。莫应全告诉记者,这些年,随着边防一线加速推进信息化建设转型,哨所配备了边界管控信息系统。这套系统集前端监控、侦察预警、指挥控制等功能于一体,实现了管边控边手段信息化,官兵足不出户就能将边防实况尽收眼底,大大提高了边防管控效能。

从哨楼下来,该连副连长李栋正准备组织官兵执勤巡逻,记者决定一同前往。

“沙漠土质松软,车辆转向过小或过急,都会增加陷车的风险,甚至可能导致侧翻。”李栋告诉记者,过去,巡逻到达复杂难行的地段,官兵需要骑骆驼前进。这几年,随着道路条件逐渐改善,执勤巡逻方便多了。

交谈中,记者得知,李栋扎根边防已有13年。军校毕业后,他主动递交戍边申请书,毅然选择到最艰苦的边防一线任职。

“前方出现不明目标,请巡逻分队查明处置。”说话间,对讲机里传来特情通报。官兵闻令而动,立即调整方向,向目标地域疾驰。勘察地形、标定方位、侦察封控……大家分工合作、密切协同,很快排除了特情。

“平时训练下苦功,关键时刻才能拉得出、上得去、打得赢。”李栋告诉记者,连队立足边境管控任务实际,常态组织拉动训练,锤炼官兵应急处置能力。

在这条神圣的边防线上,一代代边防官兵留下了戍边卫国的足迹,也留下了他们的火热青春,甚至年轻的生命。

沙漠中央,远远望去,一座烈士墓静静矗立。走近缅怀,只见墓碑上镌刻着烈士的名字:张良。大家致哀追思后,李栋为记者讲起烈士张良牺牲的经过——

2002年5月,张良在与战友一起执勤巡逻时,把自己仅剩的半壶水留给了中暑的战友。不幸的是,他在返回连队求助途中,因风沙大而迷失了方向,加之烈日暴晒导致严重脱水,将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浩瀚的戈壁滩。战友们找到张良的遗体时才发现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用双手挖出一个深坑,将自己的配枪埋进了沙里,防止枪支遗失。

李栋拧开一壶水,轻轻洒在墓碑前。全体官兵神情肃穆、伫立缅怀。李栋告诉记者,张良牺牲后,官兵在他墓碑前放置了一个水壶,每次巡逻经过此地,他们都会将墓碑前的水壶续满,以寄托对烈士无尽的哀思。

多年来,张良的名字激励着一茬茬官兵扎根边防、苦练本领,大学生士兵滕东扬就是其中一个。

去年,在读大学生滕东扬参军入伍。他坦言,刚到清河口时,内心的感受如同阿拉善地区流传的那首民谣:“翻过贺兰山,越走越心酸;看见清河口,扭头就想走……”

那段时间,来自江南水乡的滕东扬一直不适应,情绪一度低落。连队干部带着他一起祭奠张良烈士,给他讲水壶背后的故事。那天晚上,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,终于明白“身处边境一线,必须当好祖国的‘移动界碑’”。

夕阳西斜,巡逻队伍到达界碑前,滕东扬和战友一起为界碑描红。落日余晖洒在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上,他们明亮清澈的眼里泛着光。界碑巍然矗立,哨兵神情坚毅,如同大漠戈壁的胡杨,坚韧、顽强。

巡逻路上,记者听官兵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“现在条件越来越好了”,在各级党委机关的关心关怀下,哨所接上了长明电、安装了高效能净化水设备、搭建起“绿色大棚”、营区还覆盖了5G信号……

回到哨所,天色已晚。入夜的浩瀚沙海有些寂寥,连白日里肆虐的狂风都停歇了。茫茫夜色中,哨楼泛着微光,静静矗立——执勤哨兵坚守哨位,守护边关安宁和身后的万家灯火。

在这神圣哨位上,一茬茬官兵不畏炎酷,勇于担当,用青春与热血扛起如山使命。他们坚守在祖国边防一线,以哨所为家,成为“生命禁区”的一道亮丽风景。(张祥 艾弘博 张东盼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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